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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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端午將至,今年涪州雨季比往年早了些,涪水水位上漲,不宜龍舟競渡。

是故,家家戶戶便只能縮在屋裏包粽子。

溫寧寧已經鉆進廚房裏忙活了一整日,幫著母親包粽子。

門外夜色濃郁,燭光晃動著,照著翠色的粽葉綠意欲滴。

溫寧寧挖了最後一勺生糯米餡兒,塞進手心握的粽葉,胡亂綁了棉線,隨手扔進一旁的盆裏。

這是衛姝瑤被帶走的第八日,溫寧寧終於從急躁中緩過來些,不再是急吼吼地天天吵嚷著要挖地三尺了。

帶走衛姝瑤的畢竟是她的兄長,不會對她怎樣。

溫寧寧只是莫名感到沮喪。她好不容易才開解了自己,盼著衛姝瑤與謝明翊終成眷屬,卻意外得知衛姝瑤根本不是什麽普通人家的姑娘——

她的祖父是先帝麾下第一功臣武義王衛淳,配享太廟;她的父親是聲名赫赫的英國公,兄長是大魏有名的武將衛鳴,母親是前太傅姚頌宜的嫡長女,連小姨母也是當今聖上的先皇後。

這樣一位世家貴女,理應錦衣玉食,卻在佳節之際流亡天涯。

她無法將那個表面看著柔弱,骨子裏卻獨有堅韌的少女,和朝野口中謀反的亂臣賊子之女聯想在一塊兒。

溫寧寧心思不深,沒法想太覆雜的事兒,只是覺得天意弄人。

若衛姑娘不是罪臣之女,若她的兄長沒有勾結寧王,該多好啊。

溫寧寧正在出神,卻聽溫夫人溫柔笑了下,“好了,明日再來蒸這些,應該夠用了,到時候再給村民們送一些過去。”

溫寧寧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。

溫夫人猶豫了片刻,又道:“銀耳羹熬好了,你去給太子殿下送去吧。”

這幾日晚上,謝明翊總會來小廚房要幾樣甜食,溫寧寧沒留意,溫夫人卻是心如明鏡。

溫寧寧站著沒動,她怔怔望著粽門外一片陰沈的黑夜,心裏煩悶得厲害。

“寧寧?”溫夫人又催了一句,溫寧寧才懶懶站起來,提著食盒往內院走去。

溫寧寧走到東院門口,在拐角處停下來。她遲疑了片刻,才繼續往裏走。

這幾日,但凡有人路過東院,那邊的守衛們也會異常警覺地盯著,連她也不例外。她總覺得不對勁。

長順遠遠就看見了她,連忙迎上前來。

“有勞溫夫人和姑娘了。”他笑著接過溫寧寧手中的食盒。

溫寧寧正要松手,卻猛地聽見東院盡頭的屋裏傳來摔砸的響聲。

“殿下怎麽了?”她蹙眉問。

長順心裏一咯噔,側身攔住她的視線,“殿下夜裏出去辦事了,溫姑娘聽錯了吧?”

溫寧寧自忖聽覺甚好,才不信他的話。聯想到近日種種,她攥著食盒的手握得更緊了。

靜謐夜色中,一片微弱的蟲鳴聲裏夾雜著女子細碎的哭聲。

聲音是從謝明翊的寢居裏傳出來的。

溫寧寧臉色驟然一變,立即松了手,不由分說地把食盒塞進長順手裏,拔腿就往裏面沖。

“哎,溫姑娘——!”長順哪裏跑得過她,氣喘籲籲跟著一路向前。

溫寧寧跑到屋前,用力推開了門。

聽見“咯吱”一聲門響,屋裏的低泣聲驀地停了下來。

溫寧寧看著縮在地上蜷成一團的衛姝瑤,瞳孔微縮。

“衛、衛姐姐?”她語無倫次,按著門框的手在發抖。

衛姝瑤不是被她兄長帶走了嗎,怎會出現在這裏?她的兄長呢?

溫寧寧腦子懵得不行。

衛姝瑤哽咽著擡頭,勉強從淚眼裏看清是溫寧寧。

“溫姑娘……”她倏地睜大了眼。

溫寧寧望著一地狼藉,雖不知發生了什麽,只看衛姝瑤那慘白的臉色,就知大事不妙。

她連忙沖進屋裏,上去扶著衛姝瑤。

衛姝瑤將整個身子倚靠在她身上,正想掙紮著起來。

門口驟然響起男子陰測測的低沈嗓音。

“出去。”

溫寧寧脊背發涼,僵硬著回頭。

謝明翊緩步走進來,單手攬過衛姝瑤,乜了她一眼。

“出去,孤不想說第三遍。”他聲線毫無起伏,卻叫溫寧寧渾身都涼透了。

長順這才從外面跑過來,拽著溫寧寧的胳膊,幾乎是連拖帶拽地把她弄走了。

衛姝瑤依偎在謝明翊懷裏,目光越過他的身側,看見溫寧寧一臉的匪夷所思。

她想,自己確實不能坐以待斃了。看謝明翊的態度,大有畫地為牢圈她一輩子的打算。

她不願意。

雖說,她的一輩子好像也快到頭了。

“嬋嬋,你聽見我說話麽?”耳畔傳來謝明翊低啞的聲音。

衛姝瑤從一片恍惚中回過神來,慢慢點了點頭。

她腦子昏沈得厲害,牙齒還在打冷顫,唯有緊貼著謝明翊的身體感覺舒緩了不少。

謝明翊抱了她一會兒,才問:“怎的赤足就下床了?”

衛姝瑤不想告訴他自己心底對他身上炙熱的渴望,抿著唇不說話。

謝明翊將她打橫抱起,走進盥洗房裏。

簾幔低垂,窗戶也閉緊了。

謝明翊給她打了盆熱水,俯身下來,把她一雙玉足浸泡進溫水裏。

衛姝瑤莫名想起,春蒐時,她雙腳紮了沙礫,他低頭給她挑石子的時候。

彼時,她劫後餘生的恐懼大過了羞赧,並沒太放在心上。

可,時隔半年,他挑起沙礫的疼痛卻莫名又疼了起來,慢慢地,順著腳底,紮得她酸脹的心房發麻。

衛姝瑤悄悄扯了扯裙裾,手指輕搭上他的胳膊。

“再泡會兒。”謝明翊淡淡說。

衛姝瑤抿著唇,手指又按了按他的小臂。

她擡起頭,委屈細小的聲音飄進謝明翊的耳中。

“沈奕,我冷。”

謝明翊給她添熱水的手腕頓住。他起身拿了張帕子,給她擦拭幹凈雙足後,才俯下身來,將她抱起來。

“不生氣了,好不好……”她把腦袋悶在他懷裏,嗓音低到聽不清,“讓我出去,別囚著我了,我一定一定不會再亂跑了。”

謝明翊沒吭聲,把她小心翼翼放回榻上,自己也脫了衣裳躺下去。

身側的人兒倏地貼了過來。

謝明翊擡手拍了拍她的背,一語不發。

“不生氣了,不生氣了,不生氣了……”她臉貼著他的胸口,囈語般重覆。

一片漆黑裏,謝明翊轉過頭,凝視著眼簾輕闔的衛姝瑤。

“沒有生氣。”他終是忍不住回了她一句。

“我一個人每天待在這小屋裏甚是無趣,還不如死了呢……”衛姝瑤委屈的顫音飄過來。

謝明翊給她掖被角的動作一僵。

半晌,他才繼續掖好被角,將手掌重新貼上她的後背。

“不許說傻話。”他眼裏的寒意融化了些許,用粗糲的指腹慢慢摩挲衛姝瑤的背。

衛姝瑤遲疑了片刻,不知道要怎麽說下去,他到底是怎麽了?

他……很怕她死麽?

衛姝瑤心尖一緊,繼而又疼起來。她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會在意到何等程度,只見過話本裏殉情的故事。

但說到底,謝明翊只是暫且對她有點興趣,總不至於因為怕她死,竟然瘋癡到想要獨占她剩餘所有的時光。

於他那等清醒理智的人而言,未免太過天方夜譚。

衛姝瑤眨巴著眼,把這些紛亂的雜念扔出腦子。

“下次,你要記得早點回來呀。”她困意湧上來,低聲呢喃。

謝明翊鼻尖逸出一聲極輕的“嗯?”

然後,他聽見懷裏困頓不已的人含含糊糊說了句話。

她說:“因為我會想你啊。”

謝明翊勾住衛姝瑤的手,攏進掌中。他在黑沈沈的陰暗裏,凝望著主動朝他靠過來的衛姝瑤。

是想他放了她,還是想他饒過她兄長。

都不重要。

他眸色暗淡下去,帶著點瘋狂,輕輕啃咬她微涼柔軟的唇。

就算她心底不願意,也要忍著。

若是再敢像今夜這樣去找旁人求救,他定要將她拆吃入腹。

謝明翊吮啃的力道逐漸加重,折騰了她好半晌,卻發現她居然就這樣睡著了。

嘖,讓她死?

閻王來了他也不會放。

接下來兩日正值端午,老宅院裏忙碌而熱鬧。

衛姝瑤又磨了兩次,謝明翊終於同意讓溫寧寧白日裏過來陪她。

溫寧寧不知道他二人究竟怎麽回事,只是聽衛姝瑤邀自己過去,二話不說就答應了。

衛姝瑤強打著精神,臉色蒼白地坐在案桌前,和溫寧寧一起包粽子。

“衛姑娘,你還好嗎?”溫寧寧擔憂地望了她一眼。

衛姝瑤笑擡起眼,“只是有點兒困。”

說著,人已經開始搖搖欲墜地歪下去。

溫寧寧忙站起來,過去扶她,“那你睡會兒,這些粽子我蒸好了再送去分發給將士們。”

“好,倒是麻煩你了,我本想自己去……大夥這幾日盯著涪水,又是加固河堤,又是疏散村民,也累了。“

衛姝瑤頓了頓,強打著精神,指著角落捆在一起的幾個粽子,又道:“旁邊紅線的這幾個,記得拿給太子殿下。他不愛吃甜,這是肉餡兒的。”

衛姝瑤腦子越發混沌,全身提不起丁點兒力氣。

她本來還想借著出去送粽子的時候,打探一下兄長被關在哪裏。可腦袋剛碰著軟緞枕頭,便覺得眼皮沈重耷拉下來,轉眼便睡著了。

長順進來時,喚了她好幾聲才將她喚起來。

衛姝瑤勉強睜著眼皮,身子仿佛陷在泥潭裏,疲乏無力。

“姑娘,賀太醫從曲州過來了,今兒下午就要到這裏,您先起來梳洗。”長順溫聲道,說著又給她端了碗溫水。

“好呀,許久沒見他了。”衛姝瑤眉眼輕彎,笑得有點無力。

她喝了水,又讓長順給她拿茶葉來。

“姑娘不宜飲茶。”長順不肯。

衛姝瑤悻悻地放下茶碗。她只是覺得,若沒有濃茶浸著,自己或許等不到下午賀祈年趕過來,又要昏睡一整日了。

隨著這幾日時光推移,她知道自己身體變得愈發脆弱。

只能硬生生熬著,盼著賀祈年來給她醫治。

醒著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。

衛姝瑤一直安靜坐在窗下。她推開了點縫隙,涼風吹散了些許困意。

但身上的乏力卻揮之不去,越發疲怠。

衛姝瑤便和長順說,想要出去走一走。長順勉強答應了。

剛走到院裏,卻見到熟悉的兩道人影。

原是陳駿安跟著陳伯來送東西。

衛姝瑤腦子嗡嗡作響,那夜被謝明翊帶回來後,她一直無從打聽兄長的下落。陳伯他們或許會知道那夜村子裏究竟發生了什麽!

衛姝瑤絞盡腦汁,尋了個借口支開長順。這才慢吞吞走過去。

陳伯去了廚房忙活,只留著陳駿安一人坐在廊下啃果子。

“是你?”他一眼看見走近的衛姝瑤。

衛姝瑤扯起笑容,柔聲問:“駿安,你能陪我走走嗎?”

陳駿安猶豫了一會兒,才“嗯”了一聲,咬著果子,和衛姝瑤一起往後院走。

路上,衛姝瑤找著話題,繞了幾次都沒繞回正題上。陳駿安滿頭霧水,只覺得她臉色愈加蒼白了。

到了後院柴房處,他指著小院裏的長凳,忍不住說:“你臉色不太好,坐著歇會兒吧。”

衛姝瑤扶著墻,慢慢挪過去。

她突然聽見柴房裏傳來悉索的聲音。

衛姝瑤心跳猛地加快———她聽見,柴房裏關著個男人。

“你且等我一等。”她穩住神色,對陳駿安說。

陳駿安點點頭,看著她走到了柴房的另一側。

裏面男人的痛嚎聲還在隱約傳過來。

是兄長嗎?是他嗎?

衛姝瑤用力按著胸膛,一步一步朝柴房走過去。

等繞到門口,她卻看見了癱軟在草堆裏的曹文炳。

曹文炳癱在地上,睜著紅眼,望著窗外的屋檐滴答落雨。

若不是靠著藥物裝暈,只怕他現在已經被謝明翊就地正法了。

但他不甘心,苦心孤詣的安排竟會功虧一簣。

他思前想後,自己的計劃應當是天衣無縫的,斷然不會敗得這麽徹底。他特意派人散播了流言,謝明翊疲於應付暴怒的村民,至少也要忙好幾個時辰,哪有空閑防備翠坪村?何況,他還追派了人手去攔截衛姝瑤等人。

熬了這麽久,曹文炳頭暈得厲害,手也抖得兇。他卻顧不得了,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等到京城來人救他了。

然而,等他想吞下手裏藏著的毒藥時,卻看見外面慢慢行來一道纖瘦身影。

曹文炳不由得後縮了半步。他看清了對方,瞳孔一縮。

竟然是她?

哈哈哈哈,光風霽月的太子身邊帶著的所謂寵婢,竟會是英國公千金。

曹文炳突然覺得上蒼還是眷顧自己,窮途末路之時給他送來了最後一絲希望。

“你沒死?”衛姝瑤驚詫地瞪大了眼,下意識脫口而出。

曹文炳犯下滔天大罪,謝明翊居然留了他一命。不過轉念一想,好像也沒什麽奇怪的,他應該是等人來押送曹文炳回京判刑。

“我沒死,很吃驚嗎?”曹文炳扭過頭來,盯著她慘白的面容,桀桀怪笑了兩聲,“不過,我倒是覺得,你快死了。”

衛姝瑤臉色沈下去。

她被謝明翊關在東院,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,曹文炳一個斷了腿的罪人如何得知自己的病況?

這事,難道與他脫不了幹系?

約莫是猜到衛姝瑤的心思,曹文炳呵呵低笑:“怎麽,你以為是我給你下的毒?”

“你確實是中毒了,不過這毒可與我無關,我只是知道一二。十幾年前,你就中了這玩意兒,說實話,你能活過及笄已經出乎我意料。”

“你放我出去,我告訴你到底怎麽一回事。”

當曹文炳扭動著斷腿的身子,一點一點夠到衛姝瑤的裙裾時,衛姝瑤猛地扯動了裙擺,往後退了一大步,厲聲呵斥:“你妄想!”

“我不會信你胡言亂語!”

曹文炳絲毫不吃驚,仍在冷笑,“你不想知道自己中的什麽毒嗎?瞧瞧你這小白臉,你身子熬不住了,救我也能救你自己,多好啊!”

衛姝瑤不願再聽他胡言亂語,扶著墻就往外走。

曹文炳的桀桀笑聲還在後面傳過來。

“你很快就會開始忘記身邊的人,慢慢喪失言語,徹底癡傻……你忍心等著看他們給你收屍,還是想弄清楚自己的病對癥下藥?”

衛姝瑤沒有回頭。她咬緊唇,努力撐著僅剩的力氣,走到門口。

“走吧,帶我回去。”她嗓音顫著,望向陳駿安。

這裏離東院並不遠,可在衛姝瑤眼裏,這點兒距離卻遙遙無盡,漫長得她甚至有點絕望。

她耳畔回蕩著曹文炳的怪笑聲,眼眸越來越紅。

她想著,她會不會真的忘了父親母親,忘了阿哥,忘了他……

忘了所有人,癡傻而死。

衛姝瑤後背汗出如漿,涼風一吹,冷意和骨子裏透出來的冷夾擊襲來。

她雙腿越來越無力,再也邁不開半步,手掌按著墻壁。

她強撐著最後的神智,伸手去搭陳駿安的肩膀,“去,去叫長順……”

因著近日謝明翊出去得頻繁了,他歸來的腳步聲對衛姝瑤而言,已是分外耳熟。

是故,衛姝瑤一繞過後院的月門,就聽見他的腳步聲。

“殿下……”話一出口,衛姝瑤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抖得不行。

謝明翊剛進院,周身浮動著淺薄朦朧的雨霧。他身上的冷意讓周遭的人都莫名打了個冷戰。

他這幾日在追尋十四年前河州崀山一役的線索,每次剛下馬時都是這般陰沈沈的。

他還沒來得及收斂一身戾氣,卻聽見衛姝瑤的細微聲音。

“沈奕!”

她又喊了他一聲。

這次嗓音很大,在寂靜的庭院裏倏然響起,有點刺耳。

滿庭走動的人頃刻間陷入沈默。不少人知道太子殿下流落在外的名字,卻無人膽敢如此放肆地喚他。

謝明翊掀起眼簾,望向月門下的衛姝瑤。

朦朧細雨,飄曳如絲。偌大的庭院泛著柔和模糊的白霧,唯她一身緋色衣裙灼目如火。

她纖細單薄的身影顫抖得厲害,宛若落日餘暉即將歸於飄渺虛無。

謝明翊心尖密密地痛了一陣。

他順著濕潤的青石板路,走過去,低下頭,拉住她的雪腕。

“外面下著雨,怎的出來了?”他聲音溫軟。

衛姝瑤忽地反手扣住了他的手指,用力攥緊。

她眉眼低垂,喉嚨哽咽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。

她說:“沈奕,我好冷,你能不能……抱抱我?”

謝明翊心顫了一下,聽出來她話語中的絕望和無助。

他解開大氅,用自己的氣息將她鋪天蓋地地籠罩住,隔絕所有冷意和寒雨。

“嬋嬋,別怕。”他將她抱起來,覺得她輕得快要飄走似的。

“賀祈年已經到了,你不會有事。”他低聲重覆了一遍,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己。

“別怕,嬋嬋。”

謝一:老婆!我找很多人來救你了,別怕

端午到了,大家有沒有吃粽子哇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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